我是琲栗

47.包含了所有的……

「客人是阿谷的話，那今天就開始營業了。」東峰聽見自己這麼說。

分店的店址早在去年就決定了，但東峰卻瞞著西谷不說，打算一切都弄好後再給他個驚喜，從現在西谷睜大眼睛新奇的觀察店內裝潢的樣子看來驚喜應該是有給成，但東峰還是覺得自己受到的驚喜或說是驚嚇還是更大些。

「阿谷怎麼會不說一聲就跑來？」

西谷收回觀察的目光，望向東峰揚起了笑容：「當然是為了給旭前輩驚喜啊！」

「撲空了怎麼辦啊？」

西谷聳了聳肩不太在意的說：「那就立刻搭公車去K市啊！」西谷兩手撐在吧檯桌上，伸長了脖子想看看檯內長什麼樣子。

察覺西谷的動作，東峰掀開一處桌面問道：「要進來參觀一下嗎？」

西谷眼神閃閃發亮地反問：「可以嗎？之前不是都說不行？」

「當然可以，店長說可以了。」東峰難得自信的道。

「哦——不錯嘛！店長！」西谷拍了拍東峰的背大聲讚賞道。

東峰一邊揉著西谷拍過的地方一邊領著西谷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哇！廚房好小巧，以前在本店的時候總覺得廚房好像很大。」掀開門簾後映入西谷眼簾的是小而巧的廚房，廚房中央擺著一張工作桌，上面有一些生肉和醃料，看起來剛剛東峰正在醃肉，西谷的嘴裡自動分泌起口水，他現在好想吃串燒呀！

「本店的廚房確實比較大，分店的品項沒有像本店這麼多，又為了因應這邊的學生客群，一些比較難處理的昂貴食材在分店裡都沒有，所以空間不需要這麼大了。」東峰向西谷解釋著，東峰注意到西谷的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於是又補充道，「不過阿谷喜歡的菜色全都原封不動地搬過來囉！」

「真的嗎？太好了！」

「對了，阿谷吃晚餐了嗎？」

「還沒，我本來打算來串燒店吃呢！但看起來還沒開幕，應該沒辦法吃到了。」說到這個，西谷又失望了。

東峰笑出了聲，語帶笑意地說道：「不是說了嗎？是阿谷的話，今天就開始營業了。」

「那麼我現在可以點餐嗎？」

「當然可以。」

「那麼我要雞肉串、牛肉串，還有……」

西谷一邊說，東峰一邊從長桌上拿起肉串放入鐵盤中，除了西谷點的餐外，東峰又替自己多拿幾隻，看著手中的鐵盤越來越滿，東峰忍不住道：「阿谷你會不會點太多啦？」

「會嗎？可是我已經四個月沒吃串燒了，每個都來一隻都還不夠阿！」

「要吃炸豬排嗎？」東峰問道，「分店才有的菜色哦！」

「炸豬排！我要吃！」西谷立刻喊道，「而且我正好有好消息要跟旭前輩說。」

「昨天好像有聽你說。」西谷在東峰身後探頭探腦的觀察他，這是西谷第一次在沒有吧檯的阻隔下看東峰烤肉，東峰注意到西谷的想法，便往旁邊挪了位置讓西谷能站到自己身旁來，然後東峰對著身旁的西谷問道，「是甚麼好消息呢？」

西谷嘿嘿的笑了兩聲，雙手抱胸並用著驕傲的語氣道：「我要開始賺錢了。」

「哦？怎麼賺？」

「用排球啊！」

東峰思考了一下，接著用很驚訝的語氣道：「職業隊？阿谷加入職業隊了。」

「對啊！今天簽完約才從東京回來的。」西谷雀躍地說著，然後他又吸了吸鼻子，現在已經能聞到烤肉香了，西谷突然來了興致，便仰頭問東峰道，「我能烤烤看嗎？」

因西谷說的話而陷入發呆的東峰這才回神過來給西谷讓了位置並說道：「你先把隔熱手套戴起來，然後來幫忙把肉串都翻面。要小心不要燙到哦！」

「交給我！」西谷躍躍欲試的站到了東峰原先的位置並開始一一幫肉串們翻面，「哇！都翻好了，是不是要刷烤肉醬了？」

東峰試著刷了一隻肉串給西谷看並一邊解釋說：「醬料不要沾太多，肉已經有調味了，所以只要刷薄薄一層就好了。」

西谷接過了烤肉醬開始小心翼翼地刷了起來，直到西谷刷完烤肉醬發出愉悅的嘆息前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西谷回頭看了看東峰，東峰正在工作桌前忙碌，不過東峰的忙碌也不過是將豬肉排拿起用放下而已，根本不算是在忙碌。

刷完烤肉醬的西谷來到東峰面前，隔著桌子與東峰對望並語帶失望地道：「我以為旭前輩聽到我說我進入職業隊了會很開心的說：『哇！阿谷好厲害，恭喜你。』，結果旭前輩居然甚麼反應也沒有。」

東峰聽到西谷的聲音後才回過神來，停下無意義的裝忙對西谷道：「抱歉，剛剛好像錯過了恭喜的時機了，請讓我補上。恭喜你，阿谷！」

「謝謝。不過我在開心的同時，卻又感受到一點點的失落，旭前輩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東峰聽到西谷的話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震，他對西谷果斷地搖了搖頭，但卻在心底自問自答著：『莫非阿谷失落的原因和自己是一樣的？不，不可能的，阿谷的失落也許只是自己沒能入選奧運代表隊而已。』

「以後不能再這麼常吃到串燒了很失望。」

『果然。』東峰不自覺地露出瞭然的笑容。

「還有……」西谷突然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旭前輩有沒有聞到燒焦味？啊！串燒。」

西谷轉向燒焦味的來源，發現烤台那裏正在冒著白煙，因為是自己的失誤讓西谷更為緊張，他快步走到烤台前想拿下烤肉串。

「小心燙！」發現西谷沒帶隔熱手套而擔心他燙傷的東峰立刻跨步阻擋西谷，並代替西谷從烤台上拿下烤肉串。

注意到東峰的眉毛皺了一下了，西谷立刻抓起東峰剛剛拿過串燒的手，發現他的手指已微微泛紅，西谷緊張地道：「紅了？是不是要冰敷一下比較好？冰箱裡有冰塊嗎？還是先去沖冷水好了。」

事實上，這點程度的燙根本不足以讓東峰燙傷，而且東峰自認天生皮粗，所以那個溫度雖然燙到會讓東峰不舒服地皺起眉頭，但也不至於到燙傷的程度，不過他還是任由西谷牽著自己的手去沖冷水，愣愣地看著西谷替自己緊張的樣子。

西谷見東峰手上的紅腫已經漸漸消退，便朝東峰道：「旭前輩再沖一陣子，我去拿冰塊給你。」語畢，西谷放開了手，然而自己的手卻馬上被東峰反過來緊緊握住，「旭前輩？」

東峰關了水，然後對西谷說道：「沒事的，阿谷，這點程度還不會燙傷。」

「都紅了耶！怎麼可能沒事？」

「我真的沒事。」東峰輕聲笑了一下，然後說，「剛開始顧烤台的時候常常被噴到的油燙傷，我現在的皮膚已經厲害到都分得出來哪種熱度才會讓我燙傷了。」

西谷噘著嘴說：「這有甚麼好驕傲的啊！」聽到東峰這麼說，西谷這才注意到東峰抓著自己的那隻手上有不少小小的、淡淡的疤痕，他用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撫過那些疤痕，西谷心想東峰被燙到的時候一定很痛吧！

向來大喇喇的男子漢西谷，曾幾何時也有了這樣的表情，他的眼神既溫和又心疼，彷彿將東峰的手視作稀世至寶一般，當西谷帶薄繭的指尖輕撫過東峰手臂上剛生出的嫩皮時，東峰甚至覺得自己正被西谷細心的、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東峰現在的內心一片清明，大腦也不再被各種聲音拉扯，好像現在要做得、要說得都只有一件事，東峰不自覺地更加握緊在自己手中的另一隻手，現在的他，並不需要特別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口，他很平靜地就開口了：「阿谷，我無法第一時間說出恭喜是因為我在替你感到高興的同時也感到了失落，我失落於我們將會越來越少見面，而讓我失落的原因是──我喜歡你。」

聽見了東峰的告白，西谷驚訝地抬頭望向東峰，然而同一時間卻也不自覺地反握住了東峰的手，半晌，西谷臉上驚訝的表情被笑容取代，他的嘴角揚起了十分好看的弧度，就臉眼角也染上了笑意，西谷大聲地說：「嗯！我也最喜歡旭前輩了！這個喜歡包含了所有的每一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