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琲栗

48.一道牆

最後，東峰將烤焦的部分去除、炸了豬排、煮了味噌湯還拿了店裡的一些常備小菜，和西谷一起吃了一頓賣相雖然不佳，但也還算營養均衡又豐富的晚餐。

因為在吃飯期間東峰有提到他就住在二樓，西谷便要求要上樓去看看，於是飯後他們便移動到樓上去了。

「抱歉，目前還在整理，還有點亂。」東峰看著滿地板的箱子有些尷尬的說道。

西谷不太在意環境有多亂，已經自顧自的參觀起來了，走完了一圈之後西谷讚嘆地道：「這裡很不錯啊！比之前的好太多了。」

「咦？之前很糟嗎？都沒聽阿谷抱怨過啊！」東峰移開了一個紙箱，和西谷一起坐到了沙發上。

「之前那邊很小、又舊，顏色也很灰暗。我很擔心旭前輩住那邊會不會住得很鬱悶呢！」

「那時候為了省錢只能住到那種的嘛！住了兩年到也習慣了那個大小，如今空間大了許多，反倒有點不習慣呢！」

「我更喜歡這裡，明亮了很多，我可以常常來嗎？」西谷盤腿坐在沙發上，轉頭朝東峰問道。

「當然可以。」東峰笑著回答。

「那太好了！」語畢，西谷站起來說，「好，我來幫忙整理吧！」

東峰也跟著站了起來，並說：「這樣好嗎？阿谷不用趕緊回學校嗎？」

「我今天申請了外宿許可，教練已經答應了。」西谷在一個紙箱面前蹲了下來並將紙箱打開，「好！就從這個開始。」

看著西谷興致高昂的想幫忙，東峰也就不再推託了，他走到西谷旁邊看了一下紙箱裡的東西，接著對西谷說：「這箱是衣服，幫我按照衣服和褲子分開放到衣櫥裡就好。」

「好的，交給我！」西谷抱起紙箱往衣櫥的方向走去。

多了西谷的幫忙，東峰很順利的就將搬家的東西整理完成了，「阿谷要不要先去洗澡？只剩下一點點還沒用好，我可以自己來。」

「好哇！」西谷拿好了衣服之後就蹦蹦跳跳的到浴室去了，心情十分好的樣子。

東峰獨自一人在做最後的整理，少了西谷在旁邊和自己對話，東峰才又有了能思考的時間。

東峰不自覺的望向浴室的方向，剛剛才成為戀人的西谷正隔著一扇門在洗澡。

「為什麼直接想到洗澡啊！」東峰小聲的對自己自嘲道。

老實說，東峰對於他們真的成為戀人關係沒有什麼實感，雖然一起吃了晚餐，又一起收拾行李，但他們並沒有什麼親密接觸，距離還是那樣的距離，隔著桌子吃飯，在紙箱前面各自忙碌，好像他們中間有道無形、敲不破的牆一般在阻隔著他們。

說起來⋯⋯西谷真的明白交往是什麼意思嗎？

才交往第一天，西谷就要在這裡留宿，究竟是他沒戒心還是他什麼都沒多想？不不不，在這邊想些有的沒的自己才是有問題！

東峰嘗試停止有關於西谷的思考，打算專心整理，然而他越想把注意力放在西谷以外的事情上，他就越在意正在洗澡的西谷，反而什麼都做不了了，東峰在責備自己想得太亂七八糟之餘，才發現水聲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

『西谷快要出來了！』東峰看向紙箱，與西谷進去洗澡之前相比根本沒動多少，都怪自己胡思亂想的關係，擔心西谷問起來會不知道怎麼回答，東峰決定加快速度整理，於是一次抱了一疊書想放到架子的最下層。

「我洗好了！謝謝旭前輩讓我先洗。」

西谷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雖然早就知道西谷差不多要從浴室出來了，但東峰還是被這聲音震驚到了，身子抖了好大一下同時手中的書也散落了幾本。

「啊！」大拇指被厚重的教科書書背完美擊中，東峰因此跌坐在地並同時慘叫出聲。

「旭前輩，你還好嗎？」西谷快步走到東峰的旁邊並蹲下來，擔心地問道。

東峰朝西谷望去，後者擔憂的臉近在眼前，東峰害羞的沒讓視線在西谷臉上多做停留，他慌亂的將書隨手塞進書櫃的下層並一邊尷尬地說：「我沒⋯⋯沒事。」

西谷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書本，並從蹲姿改成跪姿的想將掉在地上的書本放進書櫃裡，而這也讓兩人的距離又更加縮短，放完書本以為可以靜下心來看向西谷的東峰，又因為聞到西谷身上的沐浴乳香味而再次緊張，他下意識的往後移了移身子，卻馬上被身後的懶人椅給擋住退路，退無可退的他只好一邊用嘴巴呼吸一邊靜靜地等待西谷放好書本。

西谷放好書後，視線一轉就看見東峰縮在自己跟懶人椅之間，眼神還死盯著地板，好像是個受到驚嚇的小孩一樣，緊張地不敢看過來。

西谷不懂為什麼東峰要這麼害怕自己，剛剛好像也是被自己嚇到才弄掉了書本，為了想讓東峰安心以及確定他的情緒，西谷又往東峰的方向移動過去，下巴抵在了東峰的膝蓋上，雙眼直盯著東峰看。

感受到西谷的視線，東峰也不好一直盯著地板看，但是才剛把視線轉往西谷的臉卻又馬上撇開。

而東峰這僅僅只是一瞬的眼神還是被西谷捕捉到了，向來不懂得拐彎末角的的西谷直接問出了問題：「旭前輩為什麼不看我？」

「如果做得到的話就做了啊！」東峰仍然盯著地板說。

「為什麼現在做不到了？」

「太近了。」

「不好嗎？我一直想離旭前輩近一點，能這樣平視旭前輩我覺得很開心耶！」

東峰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快要承受不住西谷率真的發言，趕緊舉起手來示意西谷不要再說下去，殊不知西谷卻牽起東峰的手，這讓東峰更加的不知所措了，他抬起頭來錯愕的望向西谷，而西谷卻捕捉到東峰這一瞬間的破綻，像是早已在等待這一刻一般，身體往前一傾嘴唇碰到了東峰的唇上。

沒想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會是由西谷這個看似跟戀愛絕緣的人主動拉近的，不久前還在苦惱該如何打破那道無形的牆，卻在僅僅十分鐘後被西谷輕易地打破了，這讓東峰忍不住想：『也許西谷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想著他們的關係、他們的距離。』

東峰透過掌心感受到的溫度與濕度，東峰知道，西谷和自己一樣緊張，他望向正在緩緩遠離的西谷，西谷也正用朦朧的眼神望向自己，東峰覺得自己好似明白了西谷的渴望，這一次，換他來主動了。

於是，東峰緩緩地將身子向前靠，在嘴唇碰上剛剛碰過的柔軟時閉上了眼。

***

東峰起床的時候天才剛矇矇亮而已，每周都有兩天要特別早起收和本店一起訂的魚貨，而西谷留宿的隔天正好就是其中一天，擔心按門鈴的聲音會吵醒還在熟睡的西谷，因此東峰比預定的時間起得更早，打算在送魚貨的人抵達之前先到門口等。

距離魚貨送達的時間還有大概十分鐘左右，於是東峰換下睡衣後，就坐在床邊的地上、手撐著下巴看著西谷的睡顏，難得看到如此沈靜的西谷讓東峰覺得很新奇，因此忍不住細細觀察起來。

西谷的日常管理似乎做得極好，皮膚還是如高中那時一般白皙柔嫩的樣子，不像東峰的皮膚，早已因為熬夜與油煙而被痘疤給侵蝕；西谷的頭髮隨意散落在枕頭上，但有一縷頭髮卻調皮的落到了西谷的臉上，西谷似乎因為這一根落髮頗為困擾，眉頭都皺到了一起，還癢得打了噴嚏，東峰小心翼翼的用小指挑起落到西谷臉上的頭髮，在挑起頭髮時指尖不經意地撫過西谷的唇，這讓東峰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吻。

第二次的接吻仍然笨拙，兩人的嘴唇碰了好久東峰才想到接吻似乎還有下一步，當東峰稍稍退開想要換個角度再進攻時西谷已經完全退開來了，他大口喘著氣說：『自己剛剛忘記要呼吸了，還好旭前輩退開了，不然我就要往生了。』，曖昧的氣氛瞬間被西谷弄得有些搞笑，但東峰並不在意，因為這樣才是西谷呀！

『不過沒有繼續到下一步，果然還是有點可惜啊！』意識到自己正在想非常不妙的事情，東峰趕緊打住自己的思考，起身準備下樓去收魚貨。

收完魚貨之後，東峰捏了飯糰和煮了海帶湯當早餐，當他準備好想去樓上叫西谷起床的時候發現西谷已經在樓梯口盯著他了。

「早安，甚麼時候起床的？」東峰將飯糰塞到西谷的手裡，自己則端著湯和西谷一前一後的來到餐廳。

「為什麼不叫我起床啊？我們可以一起準備早餐啊！」語畢，西谷秤了秤手裡的飯糰重量，最後將比較重的那顆遞給東峰。

然而東峰卻在西谷咬下第一口之前又將飯糰對換過來，並說：「你不是今天要回球隊訓練了？我想說讓你多睡一下，還有也多吃一點。」

西谷沒有在誰該吃哪個飯糰上糾結，但沒讓他參與到做早餐的事，他卻沒打算輕易放過：「早就過了平常的起床時間了，把我叫起來一起準備不是更好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平常幾點起床？」

「六點半起床！」

東峰看了一下時鐘，六點四十五，確實是已經過了起床時間了，但他可是六點就開始洗米煮飯了啊！

東峰在西谷對面坐了下來，給他們兩人各盛了一碗湯，並說道：「那麼平常幾點睡？」

「十點半！」

「那麼昨晚不就超時了嗎？所以今天應該多睡一下呀！」東峰將盛好湯的碗放置到西谷面前，「好了，快吃吧！不然晨練要來不及了。」

「好。」一想到晨練遲到的可能性，西谷便不再爭論下去，大口地吃了起來。

飯後，西谷回到二樓整理行李，畢竟外宿許可就只有昨天一天而已，今天開始他又得被關回宿舍去，雖然有點可惜，但西谷還是背上背包三步併坐兩步的跑下樓。

下了樓之後，映入眼簾的便是廚房，東峰正背對自己在水槽前面洗碗，就像稍早他背對自己在爐台前面忙碌一樣，西谷依舊盯著東峰的背影看得入迷，最後一樣是東峰先完成手中的事情轉過頭來發現站在樓梯口前的西谷。

「整理好了？要我陪你走去學校嗎？」

東峰的聲音讓西谷回過神來，西谷用力的點了一下頭，然後笑著說：「好啊！但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得用跑得去，旭前輩追得上我嗎？」

東峰一聽，立刻伸展了一下軀體並笑說：「當然沒問題！」

「那麼我們快出發吧！」語畢，西谷拉起了東峰的手，兩人肩並肩的一同走出了串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