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琲栗

3.Present.

 

東峰坐在咖啡店裡的靠窗座位，雖然對眼前的人毫無興趣，但他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假裝很認真在聽的模樣。

 

「說起來，我以前讀高中的時候有聽過東峰先生不少傳聞呢！」眼前的女子笑盈盈的說道。

 

「都是些不好的傳聞吧？」東峰尷尬地笑了一下。

 

「混過黑幫、留級五年、欺負女生等等的，所以當我知道今天的相親對象是東峰先生的時候本來有點不想來。」她帶著歉意的微笑說道。

 

聽到這樣的話，東峰心想看來今天就到這裡結束了，礙於母親的壓力與期待，東峰總是不好當拒絕的那位，所以他通常在禮貌的笑容下建築出不想與人深交的距離感，等待別人主動拒絕他，反正沒有女生能忍受他這個頹廢設計師大叔太久。

 

「其實妳不用勉強來和我見面的，直接拒絕我也沒關係。」

 

女子聽到東峰這麼說後先是驚訝的瞪大眼睛，隨後笑著搖手說：「不，我現在要說的是，還好我有來。實際見到東峰先生後，覺得您既紳士又溫柔，穿衣的風格也很有品味，果然是服裝設計師會有的樣子。」

 

東峰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說：「謝謝您的誇獎。」他看著眼前的女子笑盈盈的樣子，心想看來這一次會需要多花一些時間。

 

 

***

「今天謝謝東峰君了，下個月我就會調職到東京工作了，到時候我們能再見面嗎？」

 

在咖啡廳外，東峰為難地看著眼前的女子，他想拒絕，但他向來拿主動的人沒輒，他無法輕易拒絕她鼓起勇氣才說出口的邀約，也無法忽視她背後的心意。

 

東峰本來想就這樣默認地接受她的邀請，然後和她道別，才剛要開口就被一道頗有朝氣的聲音打斷了。

 

「旭前輩。」東峰轉過身來看向正朝自己走來的西谷，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過於開心的笑容，然後他停在了距離自己兩步之外的地方說道，「好巧啊！又遇見你了。」

 

雖然對連續兩日遇見西谷的巧合感到驚喜，但東峰卻依然保持著不鹹不淡的態度，臉上掛著疏離的笑容說：「是啊！」

 

「旭前輩在這裡幹嘛？」

 

聽西谷這麼問，東峰才意識到自己是來相親的，想到剛剛的問題還沒回答便把她丟著不管，他轉過頭來尷尬的看了她半天卻擠不出一個字來。

 

西谷從東峰的身後探出頭來問道：「女朋友嗎？」

 

東峰立刻答道：「不是！」否定的話衝出口後才後知後覺的懊悔自己似乎答的太快了，而且這麼強烈的否定似乎對她也很不好。

 

果不其然，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低下了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你。」語畢，她轉身離開。

 

東峰望著她的背影猶豫要不要追上去解釋，但又覺得不如將錯就錯吧！

 

「太好了！」西谷的聲音讓東峰回過神來，他低下頭看他，「旭前輩還沒有女朋友。」

 

「什麼？」又是一次立刻給出反應，東峰這一次甚至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他一直刻意在西谷面前營造的從容感。

 

「旭前輩，我想要追求你。」西谷仰起頭，大概是因為向光的關係，他的眼睛稍稍的瞇了起來。

 

陽光恰到好處地灑在了西谷的臉上，使說出這個宣言的西谷更加光彩奪目，耀眼得使東峰不自覺地別開了目光，好像不論歲月給他們帶來多少風霜，也不論他們在疏遠的那幾年又各自經歷了什麼，只要在西谷面前，他都是相形失色的。

 

「爸爸！」一道童稚的聲音從西谷的身後傳來。

 

東峰的視線被這一聲爸爸又換了回來，他看見一個約莫兩三歲的小女孩朝西谷跑了過來，她抱上西谷的小腿說：「爸爸！買禮物、送爸爸！」

 

『你和他……分開了嗎？』又是一句問不出口的話，東峰只能繼續保持沉默地看西谷和那女孩的互動。

 

西谷彎腰抱起了小女孩，解釋道：「這是龍和潔子小姐的女兒，為了讓他們能過一下兩人世界，所以幫他們帶一天小孩。」

 

「這樣啊……」東峰察覺到自己的口氣透露出一絲鬆了一口氣的感覺，隨即斂了情緒才又繼續開口道，「辛苦你了。」

 

「帶孩子確實辛苦，不過……」笑容在西谷的臉上綻了開來，就連眼角都帶著笑意，「看了旭前輩的表情，我好像還有點希望啊！」

 

東峰望著西谷的臉啞口無言，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語，因為早在十幾句話之前，他就已經錯過了拒絕的時機。

 

 

「唉呀！妳怎麼亂跑呢？」田中冴子從後頭追了上來，帶著責備的語氣對西谷懷裡的孩子說。

 

「找夕一起挑禮物！」小女孩對著她的姑姑說道。

 

「好啊！」西谷低頭對攬著他脖子的孩子說，隨後又轉頭對東峰說，「我先走了，下次見，旭前輩。」

 

「咦？我現在才注意到你，你是旭吧？你好啊！」田中冴子對東峰說。

 

東峰像是沒聽見田中冴子的打招呼一般，掠過她看向道別後就自顧自離去的西谷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怎麼可以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呢？」

 

 

 

4. Past.

 

“旭前輩，我後天就回國了，要在東京那邊先見個面嗎？我有伴手禮要給旭前輩。”

 

東峰在收到這則訊息的兩天後才回訊息，而且還只回了“抱歉，我抽不出時間。”

 

“旭前輩好像一直很忙啊？不僅訊息回得很慢，就連打電話跟你也常常沒接。”

 

難得西谷現在是有網路的狀態，因為才剛剛回過訊息，東峰也不好假裝自己正在忙碌，只好繼續和西谷傳訊息。

 

“因為你老是在半夜打來啊！”東峰抱怨似的回傳訊息，但其實以往西谷不論幾點打來，不論他是否清醒，東峰都會接電話，只因他不想錯過任何聽到西谷聲音的機會，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哈哈，抱歉！因為有時候就想聽聽旭前輩的聲音。”

 

東峰無奈的搖了搖頭，西谷為什麼總要說些令人誤會的話？

 

“西谷現在在哪個國家？”

 

“我這一年都待在巴西！我還和翔陽打過沙灘排球！”在訊息之後傳來的是一張照片，一張日向、西谷和Mil在沙灘上的合照。

 

自泰國清邁分開之後已經過了兩年，西谷的世界壯遊之旅還在持續，不過他傳給的東峰的照片不再是形單影隻了，每張照片都有Mil的身影，也因此東峰雖然沒有親自問過西谷，但他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不言而喻了。

 

“抱歉，得要工作了，下次再聊。”最終，東峰只好以工作為由強制結束了對話。

 

一股煩躁的情緒從東峰的心底竄了上來，他低頭看向自己剛剛畫到一半的設計圖，半晌，東峰將這張半成品揉成紙團，並喃喃自語道：「夏季⋯⋯才不是這麼輕快活潑的樣子啊！」

 

然後，東峰再次提起筆，將現在的情緒轉換成灰黑色的線條，畫在潔白的設計圖上。

 

 

***

東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午後了。

 

拜提案難得一次就過所賜，東峰替自己換來一天休假，讓他可以在平日毫無顧忌的一路睡到下午，雖然還想繼續睡，但肚子已經餓到在咕嚕咕嚕的抗議了，實在是不好再忽視下去，因此他翻身下了床，隨手抓了件帽T和牛仔褲套上之後就拿著手機和錢包出門了，

 

連續兩天熬夜加班所完成的設計圖，最終獲得了前輩很高的評價，就連向來挑剔的主管在看到東峰的設計後都忍不住誇讚道：「不錯啊！這個設計乍看之下平淡無奇，但再看第二眼卻覺得好像有什麼要噴發出來一樣。」

 

在等待電梯時，東峰想起了高中時的夏季合宿，那時的體育館總是高溫難耐，就連吸進的每一口空氣都彷彿是熱的，他們又每天輸球到讓懲罰成為了家常便飯，心志隨時都有被壓垮的可能；但他們沒有被壓垮，反而在一天的訓練過後又各自加練，以雕琢自己的武器，然後這些成果於宮城縣預選、於春高綻放開來，那時候他們的低伏，是為了跳得更高。

 

『那麼現在的隱忍，又是為了什麼？』東峰問著自己，然後在電梯打開時踏入電梯之中。

 

叮—

 

電梯下到了一樓，並打開來，那個問題還沒有獲得答案，但東峰卻看見了命題人之一的西谷出現在自己面前，東峰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之中，直到自己被電梯門夾到並感覺到痛時，他才確認眼前看到的是現實。

 

「旭前輩？」大概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西谷看了過來，狐疑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西谷怎麼會在這裡？」東峰走出電梯問道。

 

「來把伴手禮寄放在這裡，但警衛不在。」西谷將手中的紙袋遞給東峰後又說，「還好剛好遇到旭前輩，不然就不知道要在這裡等到什麼時候了。」

東峰忽然意識到自己前兩天和西谷說今天會忙於工作無法見面，他低頭看自己的穿著，實在不像是要出們上班的樣子，而且現在的時間說要出門上班也說不過去，因此東峰只能尷尬的笑著說不出話。

 

「旭前輩一直在家裡睡覺嗎？」西谷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示意東峰，「這裡，睡出痕跡了。」

 

東峰尷尬地摀住自己的半邊臉頰，著急地解釋：「因為連著兩天熬夜加班了，所以直到剛剛都還在睡覺。」

 

西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辛苦了。」

 

『為什麼不問我呢？為什麼不問我今天明明可以休假卻說不行？明明也曾有過因為我累到爬不起來，所以約在我家的經驗啊？』

 

東峰覺得自己就像是矛盾的集合體，他害怕西谷問他，卻又希望西谷問他，如果西谷問的話，他或許會一股腦地把自己內心的醜陋情緒都傾瀉給西谷；然後西谷或許會笑著接納，說他想太多了，不論自己現在感情狀況如何，東峰永遠都會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前輩；又或許，西谷會默默地接受東峰的想法，避不見面才是對兩人現況最好的選擇。

 

然而不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東峰想看見的情況。

 

「夕，我買好咖啡了。」

 

一道聲音打斷了東峰的思緒，東峰越過西谷去看，『是Mil，他果然也陪西谷回國了嗎？』

 

Mil走到西谷的身旁，熱情地說道：「是旭啊！好久不見了，夕本來要約你見面，但你說在忙，但沒想到你在家阿？」兩年前還一句日語都不會說的人，現在卻說得極為順口，不過有西谷這個日本人當對話導師，要是還說得不好恐怕就是沒天份了吧！

 

「正好忙完了。」東峰淡淡地說，然後他看著西谷從Mil手上接過咖啡，而他則是幫西谷插好了吸管，兩人互動自然親密得如情侶一般。

 

西谷喝了一口咖啡後說：「如果旭前輩待會有空的話，可以和我們一起吃晚餐啊！」

 

東峰看了西谷身旁的Mil一眼，他一如兩年前分別那樣擺出了勝利者的姿態，然後他說：「不用了，我就不去打擾你們了。」

 

「怎麼會打擾？你也這麼覺得，對吧？」西谷問著身旁的Mil。

 

「確實……會有點不太方便。」Mil搭上了西谷的肩為難地說。

 

「這樣啊……」西谷有些失落地說道，然後他帶著歉意的笑容看向東峰。

 

「我沒關係，再見了，西谷。」東峰將手上的紙袋塞還給西谷，然後轉身按了電梯，他步入電梯後，背對著西谷說，「不，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好了。」

 

東峰在電梯門關上之後才無力的蹲了下來，他心想：『果然……所有的隱忍，都是為了下一次的爆發。』

 

咕嚕──

 

「好餓。」東峰喃喃地道。

 

 

 

5. Present.

 

跨年夜，東峰老樣子的在家裡與家人團聚，母親還是一樣地嘮叨，要他多出去走走、多認識別人、談場戀愛然後步入婚姻。

 

母親那名為關心的嘮叨成為東峰這一頓晚餐最乏味的配菜，還不能隨意忽視，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父親雖然不會跟著一起說教，但看過來的眼神卻也和母親一樣，有令人感到負擔的擔心混雜在裡頭。

 

東峰知道他這幾年過得太封閉，逢年過節不是回到宮城窩在家裡，不然就是留在東京加班，每次母親打來他不是正在工作就是要去工作，生活好像全被工作佔滿了，母親大概也是擔心他的身心出狀況才會老是幫他安排相親，不過都已經年過三十了還讓父母擔心自己的社交狀況實在是十分搞笑。

 

最後東峰只好用待會還有約來逃離父母親語言和眼神上的情緒勒索。

 

雖然是順利逃出來了，但是東峰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去哪裡，這種情況每一年都要發生一次，而每一年東峰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最後只能漫無目的的走在沒有人的街道上。

 

東峰因為手指被夜晚的冷空氣凍得有些僵，因此將手放進外套的口袋裡，這才想起了西谷在車站遞給自己的伴手禮，他站在路燈下將包著的白紙拆開，裡面包著的是一個木製的兔子鑰匙圈。

 

「旭前輩，又遇見你了。」

 

西谷的嗓音又一次的從背後傳來，東峰立刻將手中的鑰匙圈收入口袋之中，才轉過身來看向西谷。

 

「旭前輩停在這裡幹嘛？」

 

東峰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總不能說自己停在這裡是為了要拆你給的伴手禮吧！

 

像是看出了東峰的困擾，西谷並不強求聽到答案，因而轉換了話題：「如果旭前輩沒什麼事的話，要不要一起去新年參拜？」

 

像是早就知道東峰會拒絕一般，西谷在東峰開口之前又補了一句：「看在我們巧遇了三次的份上，一起去吧！」

 

東峰最終在西谷懇求的目光下微微地點了點頭，西谷立刻歡呼地道：「又可以像以前一樣一起跨年了！」

 

東峰腳步沉重地跟在已經迫不及待往神社方向走的西谷後頭，手插進口袋裡撫摸著西谷送的木頭鑰匙圈，指尖擦過木頭表面，透過觸感一點一滴地感受上面的雕刻紋路，腦中在這時閃過了不少與西谷相處的畫面，有他們在悶熱的體育館裡練球的畫面；有他們在狹小的儲藏室吵架的畫面；有他們因為贏球而振臂歡呼的畫面；有他們一起走過的路、一起看過的風景、一起吃過的美食；然後東峰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論他和西谷是如何的疏遠，他對西谷的心意都沒有因此削減半分。

 

自幾年前與西谷一別後，東峰就將對西谷的心意收進心底的最深處，並築起厚厚的圍牆，他嘗試藉著母親為自己安排的相親來忘掉西谷，但來來去去認識了這麼多人，卻沒有一人能越過迷宮走入東峰的內心，讓東峰忘了西谷。

 

東峰覺得自己心中的牆一年比一年還厚，他也逐漸認為能走過迷宮的人不存在，他甚至做好了會孤老終身的準備，然而這一切卻在重遇西谷的那一刻被輕易地瓦解，西谷僅用一個笑容變讓他的內心動搖，用一個伴手禮便讓東峰逐年加厚的圍牆瞬間崩塌，此刻在他的腦袋裡浮現了西谷那張笑得極有自信的臉龐，搭配著那句『旭前輩，我想要追求你。』，東峰暗自叫遭，他居然開始有點期待西谷的追求了。

 

於是，東峰跨了兩大步和西谷並肩，西谷對於他的舉動似乎很滿意，笑容漸漸爬上了西谷的臉龐，然後西谷開始和他說起話來，自然的就如往常一般。

 

在去神社的路上、在排隊的人龍裡，西谷像是要把這幾年沒和東峰的分享的事件在這個晚上一次補齊一般，一直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東峰只是靜靜地聽著不做任何的評論，只因他在西谷的分享的事件裡聽出了不尋常，西谷所分享的每一次旅遊、每一個事件都只有他自己或者新認識的朋友，好似那人從沒出現在他們的生命裡。

 

「十、九、八、七、六……」突然的倒數聲打斷了西谷的話語，西谷頓了一下也開始興奮的跟大家一起倒數，「五、四、三、二、一，生日快樂！」

 

西谷在最後並不是和大家一起喊新年快樂，而是看著東峰說生日快樂，他待周遭此起彼落的道賀聲緩和了一點後又再次開口說道：「旭前輩，生日快樂。」隨後又從身上揹的包包裡掏出一個紙袋遞給東峰，「然後這是禮物。」

 

「謝謝。」東峰接過了禮物並看向西谷，西谷正用著期待的眼神看了過來，東峰意會的從紙袋裡拿出禮物－一顆水晶球，水晶球裡有幾座高山，高山前的雪地上是一隻隻或坐或站的北極兔十分可愛，東峰打開水晶球的電源，光從山後射了出來，像極了正要照亮大地的旭日，東峰心想這是他見過最適合自己的禮物了。

 

「啊！輪到我們了。」西谷抓著東峰的手腕走到賽錢箱，他投下一枚硬幣，拍了兩下手後說，「神明大人，我喜歡的人個性像兔子一樣膽小，就連問我問題的勇氣都沒有；逃跑時的速度也和兔子一樣快，讓我好難追上他；他總是過度在意別人的想法，把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我曾經為此感到好生氣。」

 

說到這裡，西谷好像有點洩氣的垂下肩膀，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又繼續說。

 

「我花了好多年才明白，他不是什麼都沒努力就選擇逃跑，是我始終看不見他長久以來的等待，所以這一次換我來等他了，謝謝您給我遇到他的運氣和時間，在等到他之後，我想告訴他──」西谷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向東峰後才又繼續說道，「我很喜歡你，喜歡到願意為你駐足於此。」

 

明明是寒冷的冬日，東峰卻覺得全身暖呼呼的，他也投下了錢幣，在拍手之後雙手合十的在心底說：『謝謝你所製造的每一次巧遇。』

 

然後東峰又再次看向了西谷，問道：「明天要一起回東京嗎？」

 

東峰看著笑容漸漸爬上西谷的臉龐，接著他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後說：「當然好啊！」

 

 

（全文完.）